1924年7月，孙中山、廖仲恺视察黄埔军校。
黄埔建军反映出孙中山的与时俱进和伟大转变，初步实现了武力与国民的结合。孙中山逝世后，中国共产党人继续了他在黄埔开创的事业，创建了人民军队，最终实现了孙中山提出的“武力成为国民之武力”目标。
黄埔建校前的广东各色武装
辛亥革命时期，为了推翻清王朝的反动统治，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进行了多次武装暴动。在依靠力量方面，孙中山最初靠会党暴动，继而运动新军，始终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军队。辛亥革命失败、“二次革命”到护法运动收效甚微的重要原因就在于此。即使是孙中山苦心培植的陈炯明的粤军也在取得广东地盘后蜕化变质，竟于1922年6月兵变。
在这之后，孙中山鉴于自身军事实力不足，只好与西南地方实力派军阀妥协，依靠杨希闵的滇军、刘震寰的桂军等部会攻陈炯明。1923年初，陈炯明兵败，滇、桂部队进入广州市区，抢占要津，委官设卡，把持财政，为所欲为。除滇军、桂军外，孙中山领导的大元帅府名义上的军队还有谭延闿的湘军、樊锺秀的豫军、许崇智的粤军以及赣军、山陕军等，大多为原军阀的部队，“内部的分子过于复杂，没有经过革命的训练”。许多人稍为得志后便将革命口号置之九霄云外。孙中山认为，“现在广东的军队，都是各军占驻一两县，卖烟开赌，搜刮钱财，以饱私囊”，这些军队中“没有哪一种军队，可以居革命军的地位”，如不进行改造，“广东的局面是不能永久的”。在黄埔建校前，广东已经有一些军校如刘震寰任校长的建国桂军军官学校（1924年夏天由虎门搬到广州）、滇军干部学校和陆军部军官学校（后并入黄埔军校）等。当时广州军阀部队约4万人，真正听命于孙中山的只有150到200人的卫队。孙中山不仅要与敌人作斗争，而且要与名义上与他联合的人作斗争，处境艰难。因此，在国民党“一大”期间，孙中山就提出要“变反动的兵力为革命的兵力”，途径之一就是在广州东郊黄埔长洲岛开办新型军校。
孙中山为黄埔军校多方筹划
1924年1月24日，孙中山正式下令成立黄埔军校筹备委员会，任命蒋介石为筹备委员会委员长，同时令廖仲恺兼任大元帅大本营秘书长，协助军校的筹备事宜，后又委派王柏龄、邓演达等7人为筹备委员。由于蒋介石借故辞职离粤（后于4月间重返广州），2月23日，孙中山派廖仲恺代理军校筹备委员会委员长。
1924年5月，黄埔军校开学。孙中山自任军校总理，任蒋介石为校长，廖仲恺为党代表，组成校本部领导机构，直属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黄埔军校下设政治部、教练部、教授部，分别由戴季陶、李济深、王柏龄任部主任。何应钦任总教官。
6月14日，孙中山批示蒋介石：“陆军军官学校校训为‘亲爱精诚’四字。”6月16日，孙中山在黄埔军校开学典礼上讲话，特别强调不怕死的牺牲精神，认为革命党的精神秘诀就在不怕死，要求黄埔同学“立志做革命军”“做救国救民的事业”，并发表“三民主义，吾党所宗，以建民国，以进大同”的训词。
孙中山为黄埔军校建立了严格的报告制度，举凡人事任免、纪律处分，均由校长蒋介石、驻校党代表廖仲恺呈文国民党总理、陆海军大元帅孙中山报批。
孙中山为黄埔军校落实武器装备。黄埔军校开办时，武器奇缺，孙中山曾批示拨发300支粤造“七九式毛瑟步枪”。然而，由于把控兵工厂的滇、桂军阀刁难，到军校开学时也只给了30支步枪，仅够卫兵使用。孙中山嘱咐石井兵工厂厂长马超俊秘密运出500支步枪移交给军官学校。不过，差不多是经过了三个月才全数交齐。
不只枪械，其他供应也甚为困难。黄埔军校建校初期，学生吃的是馒头和稀饭，喝的是井水，脚上穿的是草鞋，生活条件困难。据当时在上海为采办军校用品的陈果夫回忆：在上海购买了500套呢制服、呢大衣、皮鞋、帽子、皮件、衬衣等，打算运往广东，但在报关检查时被认定是军用品，全部扣留，后经走门路和海关接洽，才将军服等领回，但皮带、枪带、刀鞘等还是被没收。
应孙中山的请求，1924年10月7日，苏联“沃罗夫斯基号”驶抵黄埔，运来了8000支带刺刀的俄国式步枪，每枪配有500发子弹，另有小手枪10支。王柏龄回忆说：“在一天的下午，总理来了电谕，说苏俄补充我们的枪械船，快到了，叫我们预备收……一般要革命的学生，喜得无地自容，拍手打掌，说今后革命有家伙了，不愁了。”10月19日，孙中山在给蒋介石的一封信里信心满满地说：“练兵一事，为今日根本之图……因俄船已来过此地，以后再来，当更容易。如我确有可靠之兵要枪使用，以后不成问题。”
孙中山为黄埔军校请来苏联顾问。1924年1月末，孙中山召见了苏联政府常驻广州代表鲍罗廷以及切列潘诺夫、捷列沙托夫、捷尔曼、波良克等人，委托他们帮助建立黄埔军校，把驱逐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丰富斗争经验传授给革命军队未来的军官们，在南方建立北伐战略基地。随后，鲍罗廷与廖仲恺一道负责制定和实行黄埔军校的设置、军事组织、政治制度等计划。黄埔军官军事顾问小组成立后，切列潘诺夫、捷列沙托夫分工负责学院的队列、射击及战术训练，波良克负责与王柏龄共事主管教务。这些苏联顾问有时也给学生讲课，讲苏联红军的战史、军纪等。
从黄埔军校走出的国共两党最初武装
1924年9月，孙中山和苏联顾问鲍罗廷等人北上韶关，准备北伐时，以黄埔一期第一队的学生兵为卫队。10月，孙中山致电蒋介石：“今兄已觉得广州有如此危险，望舍去黄埔一孤岛，将所有枪弹并学生，一齐送来韶关，为北伐倾注全力。”蒋介石复电称“埔校危在旦夕，中正决死守孤岛，必不能轻易放弃此一片干净土的革命根据重地，致吾党永无立足之地”，反而要孙中山“早日回省”，坚称这是“今日成败之最大关键”。多次电报往返，蒋介石均不为所动，孙中山对此也没有办法。10月10日，广州商团暴乱发生后，黄埔军校果敢出击平息事变，初战告捷，令广州市民惊讶不已。根据孙中山的指示，黄埔军校编成两个教导团。
11月13日，孙中山在启程北上的当天早上，偕夫人宋庆龄前来黄埔军校，检阅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的战术实施演习。他说此次赴京异常危险，“余年已五十九岁，虽死亦可安心矣!”“今观黄埔军校学生能忍苦耐劳，努力奋斗如此，必能继吾之革命事业，实行我之主义……今有学生诸君，可完成吾未竞之志，则可以死矣！”就在两天之前，孙中山以国民党总理身份下令将黄埔军校“改称党军”，可见他对黄埔的殷切期盼。
在此前后，孙中山同意从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中抽调部分骨干组建陆海军大元帅府铁甲车队，这是一支实际上由中共直接领导的革命武装。
孙中山逝世后不久，1925年5月，国民党中央以军校两个教导团为基础，正式建立了国民党党军，后来发展成为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半年后，在铁甲车队的基础上，以叶挺为团长的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独立团成立，当然这支中共领导的军队在整个国民革命军中所占比重是很小的。
由此可见，国共两党最初的武装都是从黄埔军校走出来的。
（作者邵雍系上海师范大学特聘教授）
